天边已露出浅淡的光芒。

    沈炼精神大好的在院里练着刀,练了一会,见春糖把饭做好了,便进屋喊小姑娘起床。

    顾雨恍恍惚惚地醒来,觉得浑身酸痛,像散了架一样,瞧他一脸餍足的样子,出现在她面前,微微挑眉,美目横斜,闭眼,扭头,眼不见为净。

    大骗子,说好的一次,以后再也不信他了。

    沈炼垂眸看着明显有些脾气的小姑娘,一向线条冷硬的五官露出了点笑意,微微俯身靠近顾雨,声音也低了两分:小雨,起床了。

    他的自制力一直是挺好的,可自从跟顾雨在一起之后似乎就这么被瓦解了。

    而被窝里的小丫头跟没听到似的,抠指头玩指甲,就是没有起床的意思。

    沈炼简直觉得心情好到无法形容,弯着眼睛几乎控制不了满目笑意,只好将小姑娘从被窝里抱到他怀里,笑的连肩背都在轻轻颤动,用胡渣轻轻地蹭着小姑娘柔嫩的肌肤。

    顾雨痒的“咯咯咯”笑个不停,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害羞,还是被笑的,还不停地喊着:炼哥哥,我起,我起……

    不知怎的,这一瞬沈炼望着缩在自己怀里娇笑不已的小姑娘,坚硬如铁的心竟软成了一潭清水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时分了,外面的朝霞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屋内,给两人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。

    今夜晴好,月华如洗。

    清冷的月色下,沈炼一身墨衣跳窗进到屋内,屋内空无一人,他便靠在桌子上,目光很淡,里头似是沉了一汪静水,掏出怀里的银票,缓慢地摩挲着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妙彤,你赶紧的,沈大人在下面等半天了。

    姑姑,你先去再给他倒上两杯,算是我请。”周妙彤在外面给暖香阁的姑姑回着话。

    沈炼缓缓得走到门边,透过窗纸看到周妙彤和一个男子抱在一起,说着情意绵绵的话。

    她有喜欢的人了,赎她出去之后,她就可以跟他喜欢的人一起远走高飞。

    各有各的道,各有各的命,各有各的幸运,也各有各的难处,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。

    一时间兴奋,庆幸多种情绪扑面而来,他就像是带上了枷锁很长时间,在这一刻枷锁被拿走,心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    沈炼飞快地往家走去,脑子里却满是小雨楚楚动人的脸庞,几乎飞奔而跑。

    顾雨正和春糖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,顾雨往着门外:一川,沈炼没给你说他去哪了吗?

    靳一川知道二哥去干嘛了,看了一眼卢剑星,卢剑星给他摇摇头,他摸摸鼻子心虚地说:二哥他就快回来了,你不要担心。

    顾雨支着下巴点点头。

    春糖见靳一川二人眉来眼去的,沈炼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姑娘,她会替姑娘查清楚的。

    沈炼紧赶紧慢回到家里,顾雨眼睛一亮,急忙跑到他身旁:沈炼,你怎么才回来,我都快要饿扁了。

    小姑娘用那种小鹿般无辜的眼神正看着他,沈炼的视线停止了一瞬,心头像是有一阵暖风吹进,暖烘烘,痒酥酥……

    顾雨嗅了嗅鼻子,在他身上闻着:沈炼,你身上怎么有脂粉香?

    她从来不用脂粉,他身上怎么会有脂粉香,略歪着头问着他。

    靳一川和卢剑星对视一眼,心里都莫名一紧,刚好撞进春糖那凌厉的眼神里,像是被野兽盯住了一般,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沈炼背脊一僵,眸色变得幽黯,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盈满眼眶,清咳一嗓子:我刚路过买脂粉香的铺子,可能沾染上了。

    原来是这样,顾雨不由唇角上扬,眸中也染上了笑意:那我们快吃饭。

    五人坐在一起吃饭,卢剑星别有深意地瞅了一眼沈炼,沈炼喝了一口酒,抿嘴一笑,望着靳一川腰间的锦囊打趣道:一川,你腰上那个锦囊挺别致的,哪来的?

    顾雨闻言,黑白分明的眸中充满了迷茫和茫然:那不是张嫣送的吗?你忘了?

    靳一川笑着说:是呀,明知顾问。

    小姑娘一脸稚气未脱还透着一股傻劲,沈炼唇角微勾,幽深的眸中漾起了极浅的笑意,仿佛在说“吃你的饭”,夹起一块肉放到她碗里:快吃饭。

    顾雨给他撇撇嘴,安静吃饭。

    春糖正吃着饭,忽地耳朵一动,有人,还在屋顶,仍旧慢条斯理地吃着,眼神却像刀子一样,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,手中的筷子倏地往上一扔,筷子笔直往屋顶飞去,屋顶的贼被筷子扎伤,翻到在地。

    沈炼三人皆是一怔,接着迅雷不及地冲到屋外,那贼翻身就往墙头跳了过去,三人迅速地追了出去。

    卢剑星望着静悄悄的四周,疑惑地问:那是什么人?

    沈炼打量着四周:不好说。

    靳一川琢磨道:回京的路上就不太对,感觉一直有人在跟着。

    卢剑星慎重地说:最近大家都留点神,备不住是阉党的余孽想杀了我们替魏阉报仇。

    沈炼闻言,黝黑眸色逐渐变得深沉,像是无边无际深色的海洋,定了定神:若真是这样,京城咱们怕是呆不下去了,敌暗我明,大哥,我看咱们去跟衙门商量一下,调咱们去南京?

    怎么好端端地要调到南京?

    卢剑星停下脚步,望着他:南京?二弟,从来就没见你怕过,这回是怎么了?

    大哥,你就听我这一回,成吗?”沈炼攥紧了手中的刀,眉心蹙得很紧,颇有些无奈地给他们说。

    卢剑星盯着他若有所思,面色虽还温和,但眼神却倏得变冷:那你走了,周姑娘怎么办?还有你给小雨怎么解释?

    沈炼听后沉思了片刻:我和周姑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,我没有碰她一根头发,我这辈子只会有小雨一个妻子,不会再有其他女人。

    卢剑星见他说的如此笃定,想了想说:我看,还是再瞧瞧动静再说吧,你说呢?”询问着靳一川。

    沈炼也看向他,等着他回答,靳一川连忙回话道:听两位哥哥的。

    卢剑星点点头说好,沈炼还要再说,卢剑星打断他的话:不要再说了。

    沈炼见他们走了,整张脸沉了下来,周身笼罩着一种低气压,他明显是在压抑某种情绪,闭上眼睛之后睫毛都有些微微颤动。

    顾雨在院里走来走去,都出去这么久了,怎么还没回来。

    春糖坐在一边,无奈地揉着眉心:姑娘,你别转悠了,沈炼他们不会有事的,他们锦衣卫要是连个贼都抓不住,那还是别当了。

    顾雨一脸担忧地望向她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受的笑容:我知道,可我还是担心他。

    春糖修长的手指轻敲地面,‘笃笃笃’的声音让人心肝发颤,应该是沈炼他们惹上了不该惹的人,这才引来杀身之祸。

    几分惆怅几分无力,沈炼的眼皮突突直跳,心里一沉,眸子转冷,脚步沉重地走回家。

    沈炼。

    沈炼闻言抬眸,脚步微顿,小姑娘小跑到他身边,抱着他的胳膊殷切地问:怎么样?有没有受伤。

    小姑娘眸中光彩流转,她的脸庞雪白柔和,在黑夜中似乎会发光,被她摇来摇去一晃,再加上软糯声音的关心,沈炼心中一暖,说不出的慰贴。

    春糖看他无事,转身就回房了,锦衣卫哪有那么弱。

    沈炼将她打横抱起,顾雨猝不及防,连忙揽紧他的脖颈,他似乎很疲倦的样子,顾雨便在他怀里蠕了蠕,寻个最舒服的姿势:沈炼,发生什么事了吗?

    沈炼抱着她回到房里,他多数时候都是从容不迫的,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事情能难住他,可此刻他身上的气势全部退却,极力控制着叫一种无能为力的情绪。

    顾雨没有听见他吭声儿,想抬头看他,却被他拥进怀里,下颌抵着她的额面,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,纵然半信半疑,他的表情还是不好看的,忽地沉声道:小雨,不管发生了什么事,你都要信我好不好?

    顾雨一愣,这话好奇怪,疑惑地问:沈炼,发生了什么事,你告诉我好不好?

    沈炼喉咙有些干,嘴唇发黏,半晌才找回声音,不容分说的捧着她的脸,一面沉声说:小雨,我沈炼这辈子身心都亦有你一人,你要相信我。

    坚毅冷峻的脸泛着像烛火一样的光,温柔的无声无息,溶解进她的心脏里,顾雨喜上眉梢,冲他一笑,勾着他的脖子,甜甜地说:我只信你和春糖。

    沈炼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似乎在瞬间被移去,骤然明朗了许多,不安的神情一闪而过。

    小姑娘一双桃花眼望着他时纯情又无辜又带着一丝魅惑,俯下身子吻上那温热又清甜的娇唇。

    用最原始的方式深深疼爱着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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