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行宴双手平定地抓着车把,面容平和,踩着脚踏板回看邱鱼,直言:“想了解这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整个接话过程,不假思索。

    此时的邱鱼,边踩着脚踏,边盯着他骑车的沉稳样子,回答她最早忘了问的问题。

    忽地,她眼睛里看着严行宴,淡灰色的polo衫短袖,肩宽颈长。配着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,哪怕是在炎热的此刻,仍穿着黑亮的皮鞋。在鞋口与裤脚展露的缝处,依然严谨地搭着颜色协调的藏青色男袜,看不见他的脚脖子。

    一眼看去,整个人严丝合缝,一丝不苟。如同他的名字给人的感觉——

    沉稳,低调,又矜贵。

    而那双修长利落的长腿,不紧不慢地踩动自行车,正与她并肩隔着两米。

    邱鱼没有看路,而是像熟悉地形般,全然看住了眼前的男人。

    那双清澈的眼睛,在听到他说想了解这个地方时,视线莫名地往他的脸庞上移。

    高挺的鼻梁,镇定的眼睛,和一头干净又有纹理的中兮短发,都完美符合了他的气质。

    这个人,和那天看到的男明星,真的好不同。

    为什么此刻她会有种感觉:眼前只是穿休闲装的他,却比那日在舞台上的超级偶像耀眼?

    蓦地,邱鱼想起他说的话。思索着他为什么想要了解这个地方的事。心下跟着渐渐引发好奇。于是又问:“你为什么会想要了解这个地方?”

    话一出口,她立即意识到自己问多了。搞得好像她很想了解他一样。

    她还没适应两人的相处氛围,总觉得这么问,会让他觉得她是不是喜欢打探别人,是个好奇宝宝。

    于是立马改口:“阿、阿宴你不用告诉我也可以,我……我只是随便问问。”

    邱鱼心里想着,对方千万别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。这么补一句的话,或许还能挽回点,他对她的好感度。

    “工作。”严行宴回。

    心里一愣,邱鱼未料他会不介意地告诉她。

    工作?

    她又开始好奇了,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工作,还是想了解这里的那种。

    一瞬她突然脑子想到了东垣两字,或者签合同三个字;紧接着她像是没接受他的回答,倏地再次看向严行宴。

    对方脸上的表情淡定自如,也没有什么很急切,像周工头和李俊胜那样的神色。

    他应该……不是东垣的吧……

    忽地,她明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正下意识地皱着眉头,却还是把心里差点问出口的话,憋在了心里——

    她想直接问他,他是不是在东垣工作,所以才来租她的房子。

    可是她又想,他一点都不像李俊胜和周工头,要么仿如想求着她离开,要么仿如巴不得把她的房子铲平。

    而且东垣在附近有工人住的地方,他如果是东垣的工作人员,不可能来她这住。看他的穿着和举止,也不像是那些每日在施工现场暴汗淋漓的施工人。倒是和那个李俊胜,有一些相似的地方,都是西装革履……像是一个坐办公室的人。

    可坐办公室的东垣员工,又还能和她有什么交集呢?无非就只能是那个律师了,毕竟他们需要过,跟她签协议这关。总不能,是个更大的高层吧,像总裁之类的?

    一时间邱鱼认为自己想远了。

    什么集团的总裁,会这么闲,跑来和她这个钉子户同吃同住。况且,那天她才见到东垣集团的总裁,那人不是去出差了。所以眼前的阿宴,有可能是做别的工作的。

    带着各种各样的好奇,邱鱼真的很想继续接着问他。可她了解自己,不能像上次一样,长时间的和别人聊天,怕会收不住,越聊越多,别人到最后肯定会觉得她,话怎么这么多。

    严行宴毫不避讳地告诉邱鱼,他是来这工作的。他原本以为她会接着问他,在哪工作,或者是不是在东垣上班之类。可骑了有十几米了,也没见她有反应的意思。

    一瞬,他知道,她应该是怕继续问他。

    他不等她是否还会问,而是眼睛平静地,细细看着一路的环境和地形,还有植被条件等。

    这里的氧气特别足,随便待一下都能让人身心舒畅,比其他旁边他看过的林区,都要让人更沉浸其中。

    这最大的森林区,果然是这个项目最重要的开发地。

    而这段时间,他看的规划图,都只是概念上的,对这片区域进行设计。因为谁都没有进来过,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情况,竟是这般复杂神秘又沁人心脾。

    如果在这里面,借助地理位置的优势,同样建设私密性更强的酒店住房,把它做成东垣高端酒店品牌的新探索,应该可以缔造非凡的住宿体验。

    近两年东垣的酒店业务营收下滑,和传统的酒店经营模式有很大的关系。而时下,更多的网红酒店猛生,谁都在鼓足劲的,突出品牌的特点。如果想要在这个领域重新杀出一条路,重新回到东垣从前占领这个市场的优势,就需要另辟蹊径。

    而时代发展的快速,早已让人时常处在紧绷的精神状态里,更需要寻找静谧,与外界隔离的私人度假空间放松。

    那么这片他眼前的大森林——

    就是最核心的竞争力。

    “阿宴,谢谢你告诉我。”邱鱼还是决定把后面的话说出来,“我以为,你会不愿意说。”

    严行宴从观察里出来,淡拧了下眉间,看向她:“为什么会不愿意?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,”邱鱼顿了下,“和人聊天的时候,我总觉得,有些内容大家似乎并不想和我聊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有一种可能,他们也许并不是这么想的,”严行宴悄然地看着她,似提醒,也似安慰,“而是你可能过于关注自己在别人那的印象,或者太过有负担了呢?”

    邱鱼心里咯噔一下。

    他的话语,像是轻飘的羽毛,落在她的心尖,却轻而有力的点醒了她。

    这刻邱鱼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想要谢谢他,又想要让他更多地了解自己。

    因为她好像感到:这个男人,是个愿意了解她的人。他没有对她的社交障碍,感到抵触,或者像以前的一些人那样,只和她聊上几句就走了,没有更深入地认识她和她交流。

    许是怡情悦性,邱鱼的精神更加活泼,她脚下的踩力变快,跟严行宴说道:“阿宴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很快她的车子便跑到严行宴的前头,让他看出了,她似乎在他的那段话后,很开心。所以此刻正兴致勃勃地,着急带他去哪里。

    他没有拒绝,而是继续跟着她,想要看看这个一会儿不自信,一会又自信的姑娘,会带他又去见个什么属于她的世界。

    森林里,叶子大小不一,各型各状相互交叠,呈现出繁杂多样又有纵深的绿色美感。严行宴跟着邱鱼,一路路过森林内河,瞅见了紧紧密密的碧绿苔藓,高大错落的乔木以及枝繁叶茂的灌木。

    骑到后半段,他甚至下到地上,和邱鱼一起推着车子,在颠簸不平的地上,跨越各种奇怪的地方。林里的鸟类,时不时传来深远的叫声,让人感到有一种在幽深的环境中,心被人一瞬掏空的感觉。

    他并不感到害怕,倒是有些钦佩这个女孩,竟敢独自一人穿梭在这片极深的森林里。就不怕他一个男的,对他做点什么,或者被哪个可怕的动物给抓走?

    严行宴略淡的瞥了邱鱼侧脸一眼。

    这家伙,没有防人之心。

    最起码现在,没有防他。

    “阿宴,快来。”邱鱼已经跑到前方,正蹲在地上,转回身,伸出个左手招揽着,甜甜地笑起,叫他过去。

    “来了。”他轻淡说。

    严行宴看着她蹲在地上的甜美模样,心里竟有丝惬意,脚步跟去。

    很快他的眼睛里便映入了,在邱鱼蹲下的身侧,有一只红艳好看的狐狸,正趴在一个凹石下的干枯草堆上;它的怀里还有几只,似乎是刚出生没几天,长着些许小绒毛的狐狸幼崽。

    他跟着也蹲在了邱鱼身边。

    两人的距离很近,相互间的手肘,能轻微碰着。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,而是全被眼前的可爱动物吸引。

    “是狐狸?”严行宴问。

    “嗯嗯。它叫小羡,是只母狐狸,前几天才当的妈妈。”邱鱼看着小羡,不时地笑着回看严行宴说。

    严行宴看着邱鱼笑起说话时的眼睛,里面像装满了星星一样,晴朗明亮又璀璨。甚至一时间,让他还想持续看下去。从里面获取一样心情愉悦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它很漂亮。”他看着邱鱼眼睛说。

    邱鱼没有意识到他在看她的眼睛,而是专注在他的话里,又低头瞧小羡,温柔地摸了摸它的毛发说:“对吧。我也觉得它很漂亮。”转瞬她又和小羡说,“小羡,你听到了吧。阿宴说你很漂亮噢,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它怎么了?”严行宴问。

    他闻言才从内容里,细细地看向小羡的狐面,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,隐约看见了那狐鼻上,已经干涸的伤口血痂。一瞬他拧了眉。

    “都怪东垣的伐木工人。”邱鱼轻骂道。

    “?”严行宴不解。

    “小羡的老公前几天给她找新鲜食物的时候,被他们撞见了,还把它抓了起来。小羡为了救他,硬生生用狐狸脑袋撞开那些石头。公狐狸是救出来了,但是小羡却被吓得早产。这几只小可怜,都是早产宝宝。”

    邱鱼把那日的情况,告诉了严行宴。那张脸上挂着的,都是对东垣的不爽和小羡的担忧。

    他盯着她的样子,又安静地瞥向地下的小羡和狐狸幼崽。总觉得他这个东垣总裁,在这个地方,好像不合时宜,像个欺负小动物和小女生的——大坏蛋。

    他皱了皱眉头,看了眼侧空射入的少许夕阳光说:“好像有点晚了。回去吗?让小羡好好养伤。”

    这时邱鱼才注意到,他们已经出来很久了,森林的光也变得渐渐发沉,像是没了能量透进来般。

    “哦,好。”邱鱼应答他,又和小羡说,“小羡,明天我再送食物来。你和宝宝们,好好待着。”

    小羡抬起狐首,轻轻地嗷了两声。

    小羡:“好,鱼鱼。回去小心。”

    严行宴只听到狐狸轻轻嗷两声,像是和邱鱼很熟的样子。他不知道,小羡其实是在和邱鱼说话,并且邱鱼听得懂。

    两人站了起来,邱鱼往前走准备离开,而严行宴则扫了眼一旁,发现这个地方,邱鱼应该常来,那地上放着些许食物和水。

    他们走回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。

    就当严行宴准备踩动自行车时,突然,那车轮像是被石头卡住了般,怎么也踩不动。还听到一声“嘎啦”的动静。

    他下车弯下高高的身子看了眼,比较倒霉的皱起眉心,扭头和邱鱼说。

    “车子的链条掉了,应该是坏了。我需要修一下。”

    邱鱼闻言,连忙停好车,跑到他身边,说:“可能太久没用了。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她准备伸手去弄掉下的车链,可不想一只大手,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让她心里感到一阵电流,突然闯进心房。

    “手会脏,我来。”严行宴眼神淡淡看着她。

    邱鱼被他的举动和话语,一时懵得没反应,下意识地机械回答:“哦、哦……”

    很快,严行宴蹲了下来,摆弄着自行车。可他很久没骑,早就忘了这东西怎么弄了,于是轻声问弯膝在他身后的邱鱼。

    “你告诉我怎么弄。”

    邱鱼看着他蹲下的背影,又想起了那天,严行宴帮她倒汽油的样子;莫名地,她突然觉得,这个人给人的感觉真好。

    她给严行宴一步步说,可不妙的是,不管怎么弄,那条链子都按不回去。就连最后她亲自上场,都无法搞定它。

    时间越来越晚,眼看着森林里的光已经不多了。邱鱼只好放弃。

    而这时她看着自己的自行车,像是唯一的办法,和严行宴提议。

    “阿宴,我载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五分钟后,在郁郁森森的林间,崎岖不平的地面上,严行宴坐在前座骑着脚下的自行车;而邱鱼侧坐在他的身后,紧紧张张心跳不安地抓着铁杆。

    这样的近距离,实在让她的心,一上一下。她可从来没坐过,别人的自行车,还是一个男人载着她的自行车。

    严行宴宽阔的后肩,有种想让人依靠的吸引力。可那背面又有种禁止的距离,隔在她眼前。

    那感觉像极了清冷高贵的单釉冰激凌,淡淡散发着迷人气质,被迎面扑来的森林风,混在一起,挡不住地吹到她脸上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是第一次被男人载着,感到陌生而紧张;还是这种一下拉近的距离,让她感到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应对。

    于是,在这个过程中,她尴尬的不言不语,只能觉得两个人之间,怎么就突然安静的可怕。

    仿佛她被罩在一个静止的窒息空间。

    可明明,从前头骑车那人身上,飘来淡淡的沉香味,正使人感到心安;她也可以偷懒地,被人载着回家,感到潇洒高兴才对。

    邱鱼又开始陷入多想的紧张世界。不是两人之间突然安静,而是她扩大了这个接触的感官。而严行宴自如地载着她,得出一个结论:邱鱼不重,且很轻。

    “抓稳。”严行宴提醒她。

    “啊?!啊??”邱鱼紧张地瞎反应。

    路面不平,枯枝不少,轮胎滚在上面,让人不易骑也不好坐。

    一个颠簸,两人的身躯一同轻弹了起来,邱鱼情急之下,下意识地抓上一个,让她最不会掉下车的地方。

    可下一秒,当她发现自己抓的地方,竟是严行宴的右腰时,又心慌耳红地立马道歉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!对不起!”

    “阿宴,我是不小心碰到你的!!”

    救命啊……

    怎么抓他腰上去了!

    抓个衣尾也行啊!!

    邱鱼,你到底在干什么?!

    严行宴踩着脚踏,面对正前方的路,眼睛却垂瞥了一眼,道着歉却此刻仍旧,还紧紧抓他右腰的邱鱼手指。

    唇角确实在笑的,淡淡隐扯,眼神很深。

    这丫头,是不打算放手了?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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