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陈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时间，11:45，他们已经在于宏伟家楼下蹲守两个小时了。
这两个小时以来，他们一直蹲在这里，并没有看到于宏伟和陈丽文出入的身影。
据学姐所说，她在梦境中杀了于宏伟后，梦境没了核心，当即坍塌了。之后他与学姐二人当机立断，来于宏伟家楼下蹲守，按理来说，于宏伟是不够时间离开的。
况且于宏伟家里是玩家魂穿npc的重要地点，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，魂穿的首要条件是被抓奸。
抓奸这个活动需要三个人，除了小三外，原配和渣男都要在场，才能完成抓奸的这场大戏。
学姐拍了拍怀陈，怀陈抬眼看去，正好看见陈丽文的身影从楼洞口出现。
怀陈眼神微凝，冲学姐使了个眼色，学姐会意，二人将身形隐藏在墙后隐秘处。
不知怎地，怀陈后背贴着墙壁，却有种强烈被注视的不适感，如芒刺背。六月初的中午，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，寒意从墙上蔓延到他的后背。
他忍着没有动作，在心中默数三十个数，等到寒意从他体内消失，再回头看过去的时候，陈丽文的身影已经消失了。
陈丽文发现他们了，怀陈和学姐名下了然，但不知为何，boss没有对他们二人下手。
许是不屑，也可能是觉得他二人逃不出它的手掌心。
“要上楼去看看吗？”学姐貌似不经意地建议道。
怀陈凉凉瞥了她一眼，昨天他们已经上过一次楼，被boss警告了。他们亲眼看到，本应在教室里上课的陈丽文出现在于宏伟家里。这次他们再擅自闯入，没有那帮爱看热闹的同学打掩护，说不定真的会直面boss。
学姐这番提议简直是不安好心。
如果裴念在的话，怀陈说不定愿意冒险上去看看，但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学姐，怀陈生怕被学姐发现裴念高人npc的身份，自然不肯带裴念过来。
怀陈当即似笑非笑地怼了回来：“好啊，学姐先请。”
学姐的脸色一沉，不再说话了。
这时怀陈怀中手机叮叮当当响了起来，他拿起手机一看，全是裴念发来的信息。
中午了，她是时候该醒了。
“你咋不在寝室呀？”
“你该不会想不开去跳楼了吧！”
怀陈看着对话框上方显示的“正在输入中”，叹了一口气，刚要回复，那边就弹了一个语音邀请过来。
一旁的学姐眼带揶揄：“怎么？男朋友查岗？”
学姐眼中的怀陈还是朱珊珊的模样，自然而然将怀陈当成女人，当然学姐也可能根本不在乎怀陈本人是男是女，是高是矮。
正如怀陈也不关心学姐的真实身份一样。
怀陈斜了学姐一眼，走到一边接通了语音。
语音刚接通，裴念有些紧张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，“你该不会又去于宏伟家里了吧……”
还不等怀陈开口，她像机关枪一样语速飞快道：“你上次就去于宏伟家里跳楼，该不会那会儿你就被诅咒了吧？你现在还清醒吗？你被控制了吗？你被控制了就说1，我就去救你！”
怀陈：……
他耐心等裴念唠叨完，睁眼说瞎话，“我只是正好遇到学姐了，晚点回去，你中午想吃什么？”
无视了学姐愤怒的目光，怀陈面色平静道：“正好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哦哦那就好，不用给我带饭了，我下午去学车。”
裴念小声解释：“我姐给我报的驾校，不去的话她会生气……”
就在谈话间，楼上有一重物从天而降，“嘭”地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，正好落在怀陈身前不到十米处。
霎那间，血色红花如同炸弹一般在地面上炸出喷射状痕迹，腥臭湿热的血迹飞溅四周。
一个夹着公文包匆匆走过的中年男子离得较近，被溅了半身的血，当即发出惨叫。
巨大的掉落声，加上男人的惨叫声，吸引了小区无数人探头出来查看，霎那间惊叫声此起彼伏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！”电话那头的裴念吓了一跳，“发生什么了，珊珊你还好吗？”
怀陈死死盯着地上四肢扭曲，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血人，对电话那头轻声说道：“没事，我晚点给你打回去。”
他挂断电话，跟学姐交换了一个眼神，警惕地走了过去，学姐跟在他身后，帮他戒备四周。
“痛……好疼……”地上的女孩每说一个字就吐出一小口血沫，她的眼珠被血液染红，鼻孔耳孔也都在流血。
她被染红的衣服下面，异状凸起，怀陈扫了一眼，那是她的肋骨，在巨大的冲击力下，穿透了她的侧腹。
“疼……杀了我……求求你……”她小声央求道。
怀陈虽然很同情她，但众目睽睽下，他不可能同意她的请求。
他踏着女孩流出的血河走了过去，小声问道：“玩家？”
女孩听见“玩家”二字，她眼中迸发出来的光芒已经替她回答了怀陈。
她在期待，期待着同样是玩家的怀陈，能拿出点什么神器道具拯救她。
虽然怀陈有心救她，想问点情报出来，但她伤势太重，眼看着活不了了。
“有什么遗言吗？”怀陈平静问道。
女孩眼中尽是不甘心的神色，淡红色的血泪沿着脸庞划落，她几次张了张口，说不出话来。
她的躯体小力抽搐着，这是因为濒死前，她在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力。
女孩的嘴巴努力地开阖，却讲不出一个字来，慢慢地，她的目光凝住了。
她死了。
怀陈在她身边待了一会，抬头看了眼楼上，正好看见三楼在窗口探头探脑的于宏伟。
于宏伟与怀陈冰冷的目光对视，吓得一个激灵关上窗户。
他还活着？他还是活人吗？
救护车姗姗来迟，将失去生命体征的女孩拉上救护车，在围观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开走了。
怀陈仁至义尽地陪了女孩人生中最后一段路，对学姐使了个眼色。
学姐刚刚也看到了三楼的于宏伟，斟酌着说：“她是刚刚你打电话的时候上去的，我不认识她，以为她是小区住户。”
她补充道：“其实我昨天也被骗来跳楼，但你之前给足了提示，我直接用道具出来了，我以为是小事，就没跟你说。”
怀陈望向地上血迹，这摊血迹延伸性极强，如果是从三楼跳下，绝不可能将人砸成这样。
他若有所思，那天被boss骗去天台的时候他就隐约有感觉，在这个地点跳楼，boss的意图应该不光是惩罚小三，更多的是来惩罚恐吓三楼的于宏伟。
“珊珊！”身后传来裴念的声音。
怀陈回头看去，裴念正一路跑了过来，“呼哧呼哧”地杵着膝盖喘气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怀陈先是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学姐，这才对裴念道：“你不是去学车了吗？”
“学姐好……”裴念缓了口气，还不忘对学姐打了个招呼，“我刚听见你电话里有人尖叫，我害怕你出事，正好群里在说这里有人跳楼，正好也不远，我就过来看看。”
“话说谁跳楼了，人还……”她话说到一半，侧眼看到那摊血迹，一时卡了壳，忘记了言语。
怀陈不知道跳楼的是谁，他只知道跳楼的是玩家魂穿的npc，此时玩家和npc已经一同死去了。
他叹息着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。
那摊血迹实在太大了，一个人摔成这样是不太可能活下来的，裴念眼神黯淡了许多，语气沉重，“为什么是这栋楼，当初你要跳楼，也是这栋楼。”
怀陈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，裴念平日的粗线条他是领略过的，没想到她这时竟出乎意料的敏锐。
裴念产生了一个猜测，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想法，小心翼翼求证问道：“那她也是跟于宏伟……？”
怀陈平静地看着她，他的无言也是一种默认。
裴念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起来。
这时两个民警走了过来，无需周围居民指路，这摊血迹实在太大，有些还在顺着柏油路纹缓慢流动这。
“你们仨，过来协同调查。”一个民警指挥道。
另一个民警掏出本子，问道：“你们跟受害人认识吗？是同学吗？”
学姐和怀陈正要摇头否认，在试炼游戏中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尤其是这种跟警察打交道的事情尽量少干，毕竟这种灵异事件警察也没法查，玩家也会耽误了收集线索的时间。
谁知，裴念在一旁义正言辞道：“警察叔叔！她是被人害死的！”
怀陈和学姐：……？
他二人对视一眼，当即决定装作不认识裴念。
裴念眼中含着怒火，她心里清楚这件事八成是陈丽文找了什么下流手段，就像之前整治朱珊珊一样，给小姑娘下了降头，才害得她丢了性命。
但她决定也不能让于宏伟好过，斩钉截铁道：“她是被这栋楼三楼的于宏伟害死的，于宏伟天天泡妹，泡完就pua人家，我们学校全都知道，昨天还直播打渣男了。”
她指着怀陈和学姐，大义灭亲道：“她俩也是受害人！”
怀陈和学姐：瞳孔地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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