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待电话结束的情绪,在邱鱼的心底徘徊。

    那边周工头的声音态度,与对待她时,天壤之别,判若两人。她望着他紧张兮兮的姿态,心率一点点跳动着,焦虑起来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他在和谁通话;也不知道电话的内容。可站在这里等那个,上一秒还在骂她贪婪的人,是唯一能够做的事情。她要等他回来,继续和他讲理。

    哪怕此刻,她其实心里很颤抖,也很怕对方挂了电话后,下一刻便是冲向她,对她怒吼;或者用鄙夷的眼神,像看垃圾一样地看着她。甚至她在心里清楚地意识到,在这不知何时会结束通话的未知等待里,竟忐忑着期望这通电话一直一直地打下去。

    这样就可以让她逃避,可能接下来要发生的恶劣情况;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对,可是大脑里却不断地有个声音在拉着她。

    你不可以退缩。

    邱鱼,你不可以!

    “好的,严总。”周工头眼神从极度愤怒到惊诧,再到出乎意料地,好奇瞥了邱鱼一眼,“不会、不会,您放心。”

    电话挂了。

    心上跳了一下,身躯也跟着紧绷着。她的眼睛里看到周工头,准备向她走过来。她知道接下来,要继续和他讲理,或者最糟糕到……闹到警局。

    周工头走到了邱鱼面前,保持了一定距离。那被烈阳暴晒的额头,满头大汗淌淌流着。他盯着邱鱼欲言又止,止了又欲言。可嘴里的话,嚼了半天都无从出口。

    毕竟刚才气势搞起来了,难听的话他也说了,一时突然态度大变化,那是折面子的事,再说后面还站着一帮,干活的兄弟看着他。

    定夺后,他心想反正严行宴也不在此处,也不晓得他找上了这个小姑娘。刚才那通电话,估计是提醒他,别误了他的大事之类的?

    “兄弟们,我们走。”周工头不再纠缠邱鱼,转身便动步。

    “周哥,就这么完了?”一人道。

    “你们忘了严总要求的了?要咱一天之内把水清了!”他大步向前,又用嗓门震慑道:“都愣着干嘛呢?!都跟我一块儿回去!”

    邱鱼目睹着周工头带着一群粗大汉,决然离开的场面;一时间惊奇地怔愣在原处。

    他们怎么走了?

    眉眼仍紧锁着,残留着担忧。

    他们不会,一会还会回来吧?

    她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小半会,直到确定那堆男人群体的身影,已经走远。才突然像是被迫摇晃的啤酒易拉罐,拉环开启后,压力被彻底释放后溢出的满满泡沫,松懈了紧绷的一切。

    她疑望着走远的人,不太明白,他们怎么突然就不纠缠她了。松懈紧绷后,接上来的,却是沉闷的情绪。

    脚下的步伐缓慢地走进了屋内,那双手仿佛感到无力地垂着,低着头,就这么一步一步地,走到六人餐桌边,轻轻坐下来。

    邱鱼的眼睛如失意般盯着地上,不知怎么了,续而呼出一口,沉闷而只有她才知道滋味的长气。

    楼道里严行宴的脚步声出现,他在下楼,但是很安静。

    而这时,整个客厅突然响起了,一阵电话铃声。

    声音的动静,脆而响亮,是座机的响铃。

    严行宴耳中响着那个声音,一直没听见楼下有要赶去接电话的脚步声。响了好几下后,他便下到了最后一个台阶。

    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,他站在台阶上,眼里映入的,是那张原本像百合一样,温婉清丽漂亮的脸,此刻却低垂着,几缕发丝挂在脸颊边,半挡了在散发低落情绪的背光面容。

    他往深地瞥进去,似乎发现了邱鱼那双,从来光亮的眼光,此刻正暗淡地无意着。那羽睫下的阴影,都被她眼里的情绪淹没。

    座机的来电仍旧不绝于耳,然而他却看到邱鱼,一动不动地垂着脑袋坐在那。

    这丫头,不开心了?

    似乎也被闷了一下,严行宴少有地觉得一楼客厅,怎么如此安静,明明那头的电话还在吵闹地响着,可他看着邱鱼如此,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情绪,被压着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电话响铃停了,他本想问邱鱼不接吗,可刚一个字出嘴,那头却挂断了电话。

    邱鱼听到了从阶梯处,传来的“不”字,一刻抬起了头望向那,恍然才发现严行宴已经下到一楼。

    她看到他的身影时,不知为何觉得心情一下好了许多许多,一瞬脸上的阴郁消散得无影无踪,顷刻看着严行宴,眼里发光的笑起说。

    “阿宴你下来了?”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脚步边迈向灶台,边说,“快坐下,午饭做好了噢。”

    走到灶台时,脚下又突然顿住,像是在掩藏什么的不扭身,向身后的严行宴问:“阿宴,刚才你是不是在楼上都听到了?很吵吧?不好意思噢,我也没想到东垣的人今天会来。希望你别介意。”

    她的语速很快,少有的快,就好像是心里的慌张和窘迫带来的。尽管她也意识到,自己似乎有点过于紧张。

    严行宴看不到她的实际表情,但是从她那孤寂的清瘦背影中,却敏感地捕捉到,她好像在此刻不太敢面对他。

    他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靠近邱鱼的身边,倚靠在了被邱鱼整理得一尘不染的灶台边,眼皮垂落地想要去,从正前方看清她的脸色。

    还好,这丫头,没有要哭的意思……

    邱鱼见他突然靠近过来,还倚在了一旁,有些怔愣地抬起头,微仰视他。那双眼里,且写满了:你怎么过来了?

    “他们之前都这样?”严行宴问她。

    邱鱼眼睫颤了下,不想他会这么直接问,然后又低下头,继续往盘子里夹东西,慢慢回归到平常的心态,摇摇头答道:“没有。也是第一次这样。之前最多……”

    “最多?”严行宴拧起眉。

    “嗯,也没什么。就是最多在拆旁边的房子时,动静弄得大了点。”

    邱鱼没有和严行宴说实话,那个大了点,其实是所有的尘土被故意的,推倒向了她住的旧屋。成日里沙尘满屋飞,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衣服,也被弄脏了,种的菜地被厚厚的飞沙尘,盖得满地满叶都是一片泥红。

    而这些,都是最简单的。那断了水的麻烦,停了电的黑暗,才是让她感到手足无措的窘迫。

    不过好在,在严行宴住进来的前几天,他们把附近的房子都拆完了。也就不像之前那么严重地往屋子里吹飞沙。

    要不然,估计连严行宴,都很难被她幸运地碰到。

    严行宴看出她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,于是说了句:“再有这样的情况,把我从楼上叫下来。或者我不在时,信息告诉我。”然后又如同无意间般,看到了盘里的咸鱼说,“邱鱼,你做的咸鱼,味道不错。”

    严行宴自然知道,刚才发生的情况,那些工人绝不可能,还会再来找她麻烦。只是他站在这里,却不晓得,自己怎么就和邱鱼这么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你喜欢吃?”邱鱼闻言有些欣喜。毕竟从前只有爷爷在的时候,才夸过她做的咸鱼好吃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严行宴轻轻答她。

    “那我给你多夹点,阿宴。”她又笑起,眼里放光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他见她笑了,嘴角轻扬。

    两人在厨房里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,然后又一同坐在了六人餐桌上,面对面的共用午餐。

    正午的太阳晒进了屋内,亮堂堂的热着。可两人面对面的自如吃着饭时,却一丝不感燥热,反而仿如蜻蜓飞过心尖,凉爽惬意。

    午饭后,严行宴便动身去京平机场,此刻他降下车窗,正和邱鱼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会离开一周,有什么事,信息联系。”说完,他又瞄向了邱鱼手里的饭盒,问,“手里拿着什么?”

    这时邱鱼才拿起手中的饭盒,递到他眼前,声音娇甜,有些不太自如地说:“我做了点解暑的东西。阿宴,你放在车里,如果路上渴了,可以尝尝。”

    严行宴一听,下意识便预感到不好。然而他却放下,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伸了过去,把饭盒接了下来,盯了一眼,然后边放到副驾驶,边和邱鱼回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邱鱼嘴角弯笑着,没回什么,只说了一句:“阿宴拜拜,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    车子被严行宴发动了,他未看向邱鱼,而是目视着前方路段,在车窗缓缓升起时,回了她一句:“拜拜。”

    上次离开他没有回应,这次他接了邱鱼的话。随后车子就在邱鱼的目光下开走。

    他驾驶着豪车,单手打开了饭盒,看到了熟悉的西红柿颜色,还有上面铺了一层白色的颗粒,是白糖。

    忽地他取了一块,送入口中咀嚼。

    “嗯。这次的,很甜。”他嘴角淡扬评价,然后路过东垣集团施工地。

    “那车子怎么那么眼熟?”周工头眯着眼看着他的车尾说。严行宴的车子从他眼前不远路过。

    “咱刚才去67号那,那车子就停在那。”旁人说,“估计是那家里的男人?”

    周工头闻言皱起眉头:“那屋里还有男人住?”

    “应该吧,要不然怎么会有车子。那女孩只会骑单车好像。”

    感到怪异,周工头嘴里喃喃:“我怎么觉得,那车那么像严总今早开来的?”于是便在疑惑中,看着车尾消失在拐弯处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夜色茫茫的高空,星斗于地面遥不可及,但对于坐在飞机里的人,却同近在眼底,犹如唾手可得。

    “scott,你表姐联系我的时候,让我真没想到,东垣的总裁,会对新能源汽车感兴趣。”李延一眼镜闪过一道镜光,对视坐在对面的严行宴,手里的红酒杯摇晃着,“虽然我知道你们东垣最近这一年多,做了不少新能源的项目,但是目前好像只限于,和地方政·府合作。”

    严行宴坐于另一头,修长的右腿压在左腿上交叠着,神态从容:“你说的这个,是东垣的副总在操管。”

    “国家对新能源这方面的补贴不少。东垣又是一个大企业,按理说持续下去对你们非常有利。但是要转型进军新能源汽车,似乎风险有些大……”李延一喝了口酒体,又道“这里面,不少大企业都盯着它,豺狼不少。”

    “竞争越激烈的地方,企业才越有血性。”严行宴笑容略淡,那双眼睛直视着李延一,“市场就那么大,如果不提前进场,错过的就不是企业盈利那么简单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东垣是想和我的赛威特合作?”李延一开门见山,不再试探。

    严行宴瞄了一眼他快喝完的红酒,又看向他,脸上淡然,说:“不是东垣,是我。”

    李延一等着他的话时,随嘴又要饮一口,不想听到这话,一刹诧异地停住了,手中举到嘴边的酒杯。

    他目光很有深意地看着对面的严行宴,严行宴也看着他。

    目光相对,静止了片刻。

    下一秒,李延一饮下了那最后一口,又让私人飞机上的空乘给他续上一杯,调侃道:“你不喝?”

    严行宴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红色酒液,泰然自若,拒绝:“不,酒精过敏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”李延一推了下镜框,笑提,“我当初可是完全不会喝酒,最后被曲迪逼会的……”

    坐在对面的严行宴闻言,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“我正好到要参加一个全球储能峰会,你呢?是去查看公司的运营状况?”李延一问他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简单答道。

    李延一得到回应后,目光望向机舱外头:“还有七小时降落,足够我们谈了。”

    严行宴同望机舱外的夜幕高空。

    -

    邱鱼躺在床上,犹豫了半天,才最终给严行宴发了条消息;随后又跳转到夏吱吱的聊天框,动起纤细的指尖。

    来自一条不想当暴发户的鱼:

    “吱吱,你在吗?我有件事想问你。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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