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桌上静了两秒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邱鱼答他。

    严行宴没料这么快,偏头眼眸视线穿过桌底盯到她仍微肿的脚,下巴一指意在提醒:“伤着脚见?”

    “顾不着那么多了。”她回说。

    她的急性子真是发挥的极致,昨晚才去了趟医院,为了见他这个东垣总裁,竟不管不顾。

    “邱鱼……”他嘴唇张开,想劝她听话。

    但与此同时,她的声音却叠加,也叫着他,“阿宴……”

    很快,他下意识地先应她:“嗯?”

    不想她会唤自己,他把目光投向她。

    那张皮肤细腻,五官精巧的脸庞,入在他的眼里,此时似乎正在纠结着要和他说的话。

    这丫头,又在纠结什么?

    邱鱼坐在他对面,两只拇指在桌子底下来回上下抠着。她在酝酿跟他开口的勇气。那心底仍在忐忑,自从挂了电话后她就在想,这要同他提的事。

    眼皮抬起,看到男人在看她,又闪地盖下,之后一秒下了决定,又抬起,嘴唇动了:

    “阿宴,你陪我去见东垣的总裁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听到这句话,严行宴如同所有藏着的情绪,都噎在嗓子里,一时间竟找不出话,来回她。

    她要见的是他,但她不知道眼前的他,就是她要见的那个他;然后还让他陪她去见他……真是有序又凌乱的套环。

    但瞧着她纠结和他开口的样子,又觉得这丫头那双眼睛里,似乎缠绕着依赖他的神色。莫名,他心情不错。

    毕竟邱鱼,几乎没有如此主动开口,让他帮忙过。

    见男人半晌没吭声,邱鱼心底更没底了。她也知道这么要求他,似乎不妥当。而且她昨晚就下决心,和他保持距离,不要给他带来麻烦。却不想在接到那东垣的电话时,她首要想到的人——却是他。

    她计划着要用硬气的气场去同东垣的总裁见面。毕竟那次她见那个人,不是两侧女人做伴,就是下属低头哈腰的。而且气场明显比她厉害很多。

    思来想去,觉得单枪匹马去见,可能会吃亏,最起码她也要带人去,而且还要让对方觉得,她不是好拿捏欺负的。

    因此她预备让严行宴帮她这个忙,甚至感到,只有他在身边,她才不会胆怯。虽然她真的好不想再让他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。但她下了决心,这是最后一次麻烦他。

    她瞧着坐在椅子上的严行宴。

    他会帮,还是不会?

    “你昨天为什么避着我?”男人的声音,清晰平淡的响起在餐桌上。

    邱鱼眼睫颤动,心口突然咯噔。

    以为他会回答她的请求。却不想男人竟直接问她这个问题,她思维一下被打乱。

    他瞧出来了!

    果然还是没逃过他的敏锐!

    怎么办!!

    他是不是也看出来她喜欢他!!

    邱鱼不要慌,千万不要慌!!

    “啊?什么?”她不知如何应。

    “在意车上的话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没有、没有。”她极具否认。但在男人眼里,更认准了,是被说中才如此反应。

    “那是不开心,没给你买小狗?”说的时候,他瞟了眼笼子里的坦克。

    邱鱼见他瞅坦克,下意识也跟着瞅,但很快又反应过来,“怎么会,没有的事,阿宴。”

    她回着,但眼神却不敢盯他,瞄向别处。

    这家伙……跟他扯谎,明明昨天对他的热情大大减半,还一直拒绝他的帮忙。那些行为,分明就是在躲着他。

    严行宴心里想着,问了两句都是否认,但他没想略过这个问题,而是挑明:“那为什么昨晚不和我一起吃饭?”语气很正常,毫无质问或者不爽的表现,就像是想和她谈谈的意思。

    又被他说中,邱鱼肩膀愣了一下,从问话中就明了,可能自己的行为,给他带来困扰,连忙解释:“啊不是,阿宴你千万别误会,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有些急了,咽了下嗓子才说,“我是太累了,所以想赶紧去泡澡,放松一下……”

    嗯。这解释,还算说得过去。

    但他又怎会相信?她的心思,逃不过他的眼。

    见邱鱼开始紧张,严行宴收回和她继续谈的想法。不想再继续给她负担。一想小姑娘愿意让他陪着去这场见面,应该也是没什么芥蒂了。

    “我答应你。陪你去。”他淡然开口。

    邱鱼正紧张着,却听到他的回应,顷刻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他答应了,那就是他愿意陪她去!

    那刚才的话,他应该是信了,此刻应该不介意了吧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噢阿宴。又麻烦你了。”她说,但转瞬觉得自己似乎太客气,人家估计都听腻了,又放松道,“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。”随后紧接,“晚上你想吃什么?我给你做。”

    严行宴见她一下说了三个内容,不知先应哪个,最后只回她:“别做了。你手还打着石膏。”眼睛细心瞥向围了一圈白色的女人手腕,“还疼吗?”

    瞳孔微动,她看向他,声音虽冷淡,可却是在关心她。

    拼命按捺跃动的喜欢,她摇摇头,“没之前那么疼了。”然后立即接他之前的话,说,“我可是说了要给你包吃的。不能不做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么说的话,那让我陪你去,就得多加一个条件。”严行宴说。

    “啊?”怎么突然加条件,不管了,“什么条件,都可以。”她应道。

    “什么都可以?”他挑眉惊诧,语气仿佛别有深意。

    邱鱼恍然话过头了,连忙抬起头看他,却撞上男人一直盯着她未挪的视线。她入眼那双眼睛,一时跟断了片,又忘了说话。

    两人就这么在桌子上互相对视着。

    那个奇怪的感觉又来了,且比从前尤为明显。

    她盯着他的眼睛,他的眼睛也在盯着她。

    明明嘴里两人都没声音,氛围安静得异常,可是她却在男人的眼里,明确看到内容,似乎那双桃花眼里的深邃,在同她交流,让她越看越感到心尖缺氧的感觉。

    那眼里,为什么会有一种拉丝感……

    不行,邱鱼你又想多了。这种感觉不是他喜欢你,而是他的那双眼睛,就是这么的好看,让你觉得喜欢而已。

    “也……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啦……”她声音愈发虚小。

    “那就按我说的。做饭试试新买的电器,食材我来准备。”他道。

    “哦、好。”原来是这个条件,她放心应道。

    交谈过后,午饭、晚饭,以及第二天的午饭,都是严行宴替她准备食材做的,邱鱼很快上手了自动烹饪机,这东西的确大大帮她缓解了做饭流程,但吃起来还是让她感到,手快点好吧,没有家的味道。

    短暂的一天内,她依旧很少跟严行宴说话,能少交流就少交流,能不麻烦他就不麻烦他。

    甚至为了避开他,在房间里待着不出来。只有吃饭的时候,想起男人问的话,才没辙地老老实实坐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吃饭时好在她是左撇子,能夹东西,可怪得很男人反而在这期间,没少主动替她夹菜。

    他夹一次她就心动一次,心动一次她就想逃一次。最后只好尽量快点吃完,早点离桌。

    二十四小时过去,严行宴都瞧出来了,她还是在躲着他,避着他。可人已经否认,他不好再挑明,不然她又得紧张,或者跟他扯虚谎。

    只是前前后后,两人的氛围,很不对。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,也被她搞得心里跟着了闷火似的——不是要发脾气的那种,而是一种莫名被小姑娘行为,堵着了的感觉。

    那火是冷的,烧也烧不起来,只是他推敲着,他挺照顾邱鱼的,怎么人反而看起来更想逃避他了。他甚至想:这丫头这么记仇的?还介意着车里的话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按照约好的时间,严行宴当天下午出了房间,准备载着邱鱼去她定的地方。

    但这时在他下楼间,却听见了上次同样的摩托车声。是那个叫洪飞的男人来了。他走到楼下,微蹙眉,好奇这个时候人怎么来了。

    “洪飞哥。”邱鱼见洪飞把车子停下,连忙喊道。

    洪飞下了摩托,回身一看,见邱鱼手腕打了石膏,腿脚不便,立刻紧蹙眉头跑到她面前,紧问道:“怎么回事?!鱼鱼你手怎么了?!还有你的脚!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不小心摔了一跤,伤着了。”邱鱼道,有些囧。

    “嘶,你这!”洪飞脸色担忧。

    “没事、没事洪飞哥。我已经去过医院的,你放心吧。”她赶忙说。

    严行宴这时走到邱鱼跟前,打算扶她上车,却余光直接收到来自洪飞迸射来的某种敌意。虽表面看起来像是这个男人粗躁了点,但其实他已经嗅到,洪飞十分介意他还住在旧屋。

    他也不是吃素的,冰冷瞥回对方一眼。两个男人第二回见面,谁都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。

    邱鱼站在中间,莫名感到一股,冰冷的哑火在环境里暗暗流动着,她奇怪又懵愣地左右瞥了两个男人一眼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怎么不打招呼?

    “哦对了阿宴,我叫洪飞哥来,是想让他跟我们一块去,”她见两人不出声,索性她说话,又解释,“东垣那么大的集团,总裁来见我的话,估计阵仗也不会小。我想了想,还是人多点好。最起码气势上不可以输给对方!”

    闻言严行宴侧头跟吃了苍蝇似的,微挑着眉瞥她,问:“你还想气势压过对方?”呵~这丫头,竟然想灭了他的势头。他还跟个冤大头一样,帮着她来灭自己。

    霎时,严行宴不知如何评价自己的行为。一句话,被这个邱鱼搞乱就对了!

    洪飞瞥了严行宴一眼,一身昂贵西服,怎么看都像是斯文人,于是嚼着口香糖,口气不屑,语调吊儿郎当:“鱼鱼,他行么?”

    邱鱼回瞥身侧的严行宴,打量了下,不太确定的说,“大概……行吧?”

    严行宴站着,不懂他俩在聊什么。于是开口问: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一会要见的是东垣的总裁。你这身打扮太正式了,怎么看都像是他们那种类型的人。”洪飞继续嚼着口香糖,语气不待见他。

    “不然呢?”他眼神冷淡,语气同样冷。

    这时,洪飞直接从低腰裤里,取出一副墨镜戴在鼻梁上,然后又把一支烟插在耳边,还把不知道从哪搞来的,几个纹身贴,撕了,当着严行宴的面,挑衅般地,在自己臂膀上,贴了个左青龙,右白虎。

    紧接着邱鱼也抽了几张,往自己细白的胳膊上贴;刺青野玫瑰,天王盖地虎……然而她却没搞清楚,她身上穿着一条暖黄色的吊带连衣裙,怎么看都像是乖巧小女生。还当着他的面,同跟着接过洪飞递给她的炫酷墨镜,默默戴上。

    严行宴:“……”

    整个画面看着怪异极了。

    他不解,很不解。

    他俩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不就是去和他谈判?怎么搞得跟□□大佬碰面似的。

    “接着!”洪飞说。

    突然丢来的第三幅墨镜,他刚接着,就听到邱鱼不大好意思跟他说,“阿宴,是这样。我觉得我们不能按照正常的逻辑去和他们谈。气场上首先就要盖过他们。

    我想了很久,最后和洪飞哥决定,不如打扮得凶一点,这样他们一看我们也不好惹,或许谈判的主动权,就会更倾向我们这边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谈判主动权?行!

    他倒是要当这个间谍,后面看看这两个人要闹出什么花招,是有多凶;还好他早就布置好,不然真他亲自来见,这小姑娘估计得就地找个洞把自己埋了。

    严行宴打开墨镜,跟被感染了似的,也戴上它。然后单手拒绝了洪飞想再次扔来的一次性纹身贴纸,冷言排斥道:“这个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邱鱼戴着墨镜,偷偷抿起嘴,祈祷男人千万别生气,她想出的这有损他形象的招数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严行宴说道。

    他是一刻也不想三人此时,这般粗莽又怪异的站在一起。

    洪飞小心扶着邱鱼,严行宴看到了,不说话,但心情有丝不爽。于是动起身,先行至车处替她把车门提前打开。

    然而就当他打开车门,回头望邱鱼时,却发现她笨拙不便地,带着那崴着的右脚,斜坐上了洪飞的摩托车。

    一瞬他蹙起眉,直接问道:“你不坐我车?”语气明显是在质问。

    邱鱼不敢看他。

    叫洪飞来除了是想多个人,增加气势外,也是想尽量和严行宴隔着一个人,能避免就避免;且不想给他留下,她总给他带来麻烦的印象;多了个洪飞,或许他能认为,最起码她的事情,没有全部都落到他头上。

    “啊,对!阿宴,我不坐你的车。洪飞哥载我就好。”她紧张回他。

    刚说完不等严行宴回话,洪飞就挑衅加宣示主权般地,扭响躁动的摩托车声。

    那声音刺耳得嗡嗡嗡,给他丢了一句话:“你跟紧了哈!我的摩托可是开得很快的!”便直接当着他的面,把邱鱼载走。

    严行宴站在为邱鱼打开的车门旁,目睹着她被洪飞载走;当下就感到喉咙生燥,有股莫名的实火在冒出。

    他盯着坐在摩托车上走远的邱鱼,瞅见她双手牢牢抓在栏杆上,而不是洪飞的衣服或者其他不该抓的地方,于是紧跟着关上车门,坐到驾驶座上扭动车钥匙发动轿车。

    可刚发动,他却后反劲地气笑了,吐出一句话在车内回响。

    “这条没良心的鱼!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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