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泞稻田中,邱鱼被压倒在黑泥水面。

    猛然跌落,两人的重量拍打起浑浊水花,溅得身上湿淋淋,白衬衫的干净长袖边,喷落大大小小,散状的泥点,弄脏一片。

    意外贴唇,邱鱼怔愣,但仓乱中扯着人手臂,一同摔躺入泥地里时,那股熟悉的硬朗身体,习惯的清冷气息,顿时让她知道是严行宴。

    她推他肩膀,唇瓣分离,眼睛睁睁地,惊喜问,“阿宴?你怎么回来了?”

    严行宴满眼是她,想了五天,工作时有两回出现分心,原本定的明天才回来,最终还是缩短行程,中午前就飞回来见她。

    他眼角弯起,唇边勾着,笑一下,淡淡回,“事情都忙完了。所以提前回来。”说完他心血来潮,挑逗她,“这么想我?一上来就抓着我滚泥地,亲我?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轻巧又荡心,邱鱼脸颊耳朵红得像绯色,许是几天不见,喜欢和思念储存在心动眼神间,她满眼是脸庞俊朗的他,微羞着反驳,“我才没有上来就抓你亲的意思,是脚下不稳。而且你怎么回来也不说声,还在背后出现,是想给我惊喜?”

    他认可点点头。但人不打算起身的意思,嗓音低哑,“好些天没见你了。刚才那个不算。这个才算给你的惊喜。”

    邱鱼没明白,刚想张嘴问,就见他气息笼罩占据她周围,黑亮的眼睛深情闭起,高挺的鼻尖贴碰着她,微闭的唇线毅然张开,直接吻她唇瓣。

    吻力轻缓认真,每一瞬都让她感到他有在克制的冲动。若即若离地探入,仿佛是压抑的爱火缠欲勾连。

    邱鱼随着他,闭起眼睛,指尖轻搭他肩膀,陷入他的这个认真的吻。

    躺在泥地里,湿润的泥水从背后凉丝丝地透进她心底,但他却满腔热浪送来。

    吻接得认真,越来越深。

    她抱着他躺在大地上。

    八月中旬的秋风,从他们脑袋身侧吹过,零碎的发丝飞动,肩袖轻轻颤着,一切动静,都印入这个吻里。

    她被吻得惬意,心脏像躺在地里。

    渐睁的睫毛掀起,爱意朦胧的眼睛,映入他投入的表情,和他身后的一整片,宽阔,湛蓝,高远的天空。

    也就在这一刻,她觉得严行宴,像极了她眼里的蔚蓝晴空。是那个将她带离孤独、寂寞,与恐惧的人。

    她在心里道,

    喜欢你,想,一直和你在一起。

    唇瓣红得充血,两人接完吻后,互相对视着,眼里波光粼粼,清澈见底地在黑色瞳孔里,瞅见自己的笑容。

    严行宴见她笑得淘气,手指一划,挖了点泥土,往她白净脸颊上抹,整个一下成了脏猫。

    邱鱼未躲成。

    他“欺负”她,那她也要还击。

    五指勾起黑泥,直接就画到他英俊立体的五官上,那帅气严谨的男人脸,一瞬显得接地气又具硬朗感。

    “你这小花猫,现在是敢跟我能耐了?”他笑道。

    “人家哪里是小花猫,都是被你划的!”她争辩。

    严行宴轻笑,拉着她起身,看一眼身后被她插满的秧苗,留意掉在地面的剩余部分,提议,“我跟你一起种吧。别累着。”

    邱鱼惊讶,“阿宴你要种?”

    他弯腰拾起剩余秧苗,“嗯。不过没种过,你需要教我一次。”

    他一身黑西裤,配着白衬衫,手腕戴着名表,全身一副矜贵上流社会穿搭,就连那沾了几笔泥土的帅脸,都无不写着他与这种下田之事,八辈子打不着边。

    邱鱼有些惊愣,真未想过他竟愿意干这样的累活,手指抠了抠脸上痒痒的泥土,她从他手里接过一半秧苗,说,“你刚回来,不累吗?真要插?”

    “嗯。想陪你,弥补这几天不在。”他从容道,又有兴趣,“也想体验一下。”

    邱鱼笑出一排白牙,开心,“别人谈恋爱在浪漫的地方。我们谈恋爱在稻田里。”

    “谁叫,我交了个爱插秧的小女友。”他笑着无奈点她。

    邱鱼知道他不是真抱怨,嘟着个嘴,佯装,“这可是我特长。之前你教我克服社交恐惧,那我也好好教你,怎么做农夫。”

    他掌心在她沾了湿泥土的头发上,揉了揉,说,“还真想当上我老师?”转而又道,“邱老师,赶紧教吧?插完回家。”

    邱鱼自信爆棚的去到他跟前,仔细教严行宴怎么插秧。也把里头的秘诀告诉他,他听得认真,人又聪明,一遍就会。

    她叫着她这老师教得好,还得意上了。

    两人就在一望无际的稻田地,他们这一小片,黑黑绿绿的田秧,挽起裤腿,并排弯腰插秧。

    天光渐收,日阳脱落透亮的光色,穿上黄澄澄的云霞,变成夕阳。

    农活结束后,严行宴拉着她手,两人小心心翼翼避开插好的秧苗,废了不少劲才从泥泞的田秧,上到路边。

    他的车子停靠在水泥道,发现他是开车来找她的,也不知他怎么晓得她在这里,可能是在家门口,看到她扔掉的坏秧苗才寻来的吧。

    邱鱼瞅一眼两人身上肮脏的泥土,道,“咱俩身上都是泥块。开车回去的话,车内会弄脏。要不骑单车回去?”

    “不骑。”他道。

    “那走路回去?”她好奇问。

    “嗯。走回去。洗干净了再回来取车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听你的。”说完,邱鱼主动牵起严行宴手,拉着他就往旧屋回,急匆匆地想赶回家,弄干净后把两车子取回去,还得赶紧做饭。

    牵着手,他们走了几百米,聊着这几日身边的事时,突然邱鱼感到身子软弱无力,想起今天消耗的体力实在太多。

    其实训练完后,她不打算下午来插秧的,但当时又觉得他没时间回她话,自己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,无聊又冷清,索性才决定把放在第二日的活,挪到今日做。

    体力透支,她双手撑在双膝上,歇息。

    严行宴颀长身型,半蹲她跟前,嗓音干净,“上来,背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。你今天坐了飞机,刚才又跟我一起插秧,也很累的。没事,我歇会就好。”她不舍得。

    “不听话,就抱你回去。”他直言。晓得她的性子。

    邱鱼听出他的决心,乖乖让他背,伸手抱去时碰到他喉结;他眼里一顿,滚了滚她不小心引起的冲动,又压下。

    他背着邱鱼,一路往回走,背上的女人仍是那般轻,他看脚下路,听她在耳后嬉笑说话,直到快到家,忽地她语气携带不满,跟他讲,“阿宴,我其实这几天,不是很开心。”

    他皱眉,不了解她发生什么事,她没跟他提过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邱鱼抱着他修长脖颈,有气无力地歪着脑袋,盯着不远处地基打好,吊车在运转的东垣施工地,情绪不大好的吐话,“他们还是不肯放弃旧屋和森林。”

    严行宴脚步渐慢下来,话锋突然转到这,那股子内心里的凝滞,于黑亮的眼里显露。步履不停,他轻轻发话,“邱鱼……你要不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,邱鱼的忿声盖了他的话,情绪激动,“我那天在回来车上,去查了下东垣的首页,本想看看那总裁究竟长什么样,结果它们竟然在网页升级。

    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臭。而且,更让我生气的是,它们还把我的森林规划在项目里。我和他们明明就没有签约!他们这是在欺负人!”

    严行宴脚步突然停下,愕然于她竟查过他,他没故意让后台升级,机缘巧合才躲过她的查找。

    他背着她,眸光发沉,甚至有一种想法闯进脑里——是不是如果当时她在页面里,看到他的样貌、名字,以及那个职称,现在就不可能还会出现,他背着她,又笑又跟他说心事的场景了吧……

    邱鱼见他停下脚步,笔直站着,背着她的手臂,似乎有在拢紧她,稍稍察觉到异样,问,“阿宴?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累了,站会儿。”他浅淡说,可停了一秒,薄唇又动起,说出心里在想的话,“邱鱼——要不你签了那份协议吧。跟我回京平。”

    邱鱼惊,不想他这么提,两个人彼此贴近的身躯,莫名多了一道冰刺感,“为什么?我不要——”紧接她又说,“阿宴你知道我的态度的。我不会跟他们签的!”

    “可我想你跟我回京平住。平时我工作忙,无法做到每周都回来陪你。”他声音有丝执意,但的确也是这么想的,只不过更难开口的话,被掩藏罢了。

    聊的是抱怨东垣,结果他却劝她签协议,当下感到不痛快,可他给的理由,她又很能理解。

    邱鱼有点委屈,她也很想跟他在一个城市,每天睡醒就看到他。自从那日了解到他的工作和对未来的部署后,她深知他会越来越忙,两人在热恋期,可一直这么两地分着,即使他回来旧屋,也是增加他的辛苦。

    心里突突难受,沉闷揪扯,抱着他的身躯,变得僵直。

    可,她不能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她还没学会彻底掌控乌云。

    她答应爷爷的事情还没做到。

    还有……

    这里是唯一和她生命有关系的痕迹。

    离开了,她的家,就真的散了,没了。

    这所有能够证明,她是这个家的孩子的印记,会被东垣冰冷的挖掘机破坏,无情的推土机推平,从小跑大的森林,那群陪她长大的动物,都会被利益吞没,没有人能够替它们发声。

    所以,她不能走。

    不能,签。

    她忍下涌起的委屈失望,单纯的眼睛瞧向严行宴侧颜,见他绷紧下颌,似乎在考虑什么,心想他应该是不愿丢她一人在这,他忙日忙夜的不能陪她。

    两人好几天没见,为了这事就这样僵着,一点也不好。

    趴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背,她抱紧他,脸颊贴到他的沉脸那,蹭了蹭,又摇了摇身躯,哄他,

    “阿宴,你别劝我签字嘛。也别不高兴嘛。我知道你分不出精力来回跑陪我。那我去京平陪你,你不用回来,你出差时,我再回邱河,这样好不好?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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